清醒與昏睡中的呢喃

給我愛的，C：

      用筆記下對妳的感情，其實是自己一直在構想的事，但在每次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的當下，總得不勝惶恐，立即匆匆打消了寫下第一個字的念頭。我想，妳大概能明白我的不甘心吧？

      驚覺自己對妳的感情已是依賴比激情多，縱使自己的確明白你對我的感覺是如何，我只是告訴自己，難得下定決心好好的做一件事，就要盡自己的力氣繼續下去、繼續一段，愛妳的情緒。

      前幾天，我躺在床上的夜裡，我無法停止的想：我，到底是為了什麼如此的延續自己的生命？好像身旁的每個人，都存在著某些特定的目的，因而，繼續活著。突然間，我想起了我的父母，一種極度歉意的內容頓時湧上心頭；我的父母會為著他們的唯一兒子，我，持續的掙生活，但，身為他們孩子的我，卻只能為了不使他們傷心而，活著。妳懂這樣的一種「存活」的感覺嗎？是一種「懸」的不確定感，一個生命就這麼的吊在半空中、晃著，我，似乎唯一能看見的，僅僅是一條不讓我不經意滑出這世界軌跡的，繩子吧？
 
      妳說：我是個不夠愛別人的，個體，我唯一愛的只是自己。但，此時的我不禁用一種極相似的思維構想：若我不再愛自己後，那麼，有人能承繼這樣的空缺繼續愛我嗎？妳是明白的，我所說的依賴，並不是一直關心我的親人們所能給的，那，殘存下會繼續愛我的人（就先讓我假設會有吧），或是妳嗎？亦或是P、S…，或是某個我應該更抱歉被我遺落在某個記憶盒子裡的人？

      與妳相處，我無時無刻不在思索著，我想貼近的妳，究竟是過去的，亦或是現下的妳？這不僅是你曾給我的提問，我自己面對這樣的一個單選題時，總是一再地推翻過去自己以為建立得根深蒂固的答案，自己成了一個反覆的人，失去了原本我意味自己一直都能保持的，我的，基調。

      妳知道嗎？從妳之後，我成了一個不喜歡過去的人，在妳從我世界中活活的被抽離以來，我經常是在拋棄過去的。曾經交往過的人、與他們共同的生活，都被我框進了一個又一個的空格裡，當走過某一段之後，我就會將它們安穩的放進老早挖好的某個不知名的洞裡，然後，用盡說完那段故事的最後一絲力氣，覆上泥土，離開，直到那個角落長出了新草，撫平了曾經有的「不同」；力氣用盡了，也沒有多餘的能量摹繪曾經的種種圖樣。許多似曾相似的臉孔，現在的我明白，或許永遠只能繼續這樣似曾相似下去。

      回到關於妳，我愛的，過去那個妳，存著我所能明白感受愛我情緒的妳。那張會為我緊張的臉孔，頓時讓我忘了過去的已經消逝了。當妳又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的時候，我直覺的將我這些年來肩上的疲憊，不佳思索全然的往妳身上推。原諒我，只能坦白的告訴妳，我真的累了，在這場努力打破幾年來一種情緒的抗爭中，累了…但，我仍要說，我還是愛妳的，當終於清楚現在的妳究竟為何後，我，還是，愛妳的；「還是」，從過去持續到現在的情緒般的愛，妳懂，要維持相同的熱烈感覺，於我，是一個扭曲空間的黑洞，終將無疾而終。妳看得見現在的我嗎？窘在崩潰邊緣、哭紅著眼等待一雙手的，孩子。

      我明白，妳是會默許我繼續愛妳的，這樣的一種默許，成了我心中的一個，井。一望無際平原上唯一的一座，我已埋身一半在其中的，井；看著妳在地平線的另一端，隨著西沈夕陽隱沒的身影，我只能，看著妳，心中呢喃：「我們好遠！」然而，我想我是會在井裡繼續等妳的，雖然，偶而探出頭來張望，免不了覺得距離的失望;雖然，可能當妳離開了這個界域後，我還是會永遠的留守在原地。但，我仍冀望著妳，曾經為我的心抹上些許的，回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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